杨规循嘴角渗出鲜血,在护卫搀扶下勉强站着,手微微抬起钢刀:“放开我,我还能再杀几个鞑子!”
都督陈鏸一抬手:“将他带下去!傅迁,你顶上!”
把总傅迁答应了一嗓子,左手提盾,右手持锤,嗓门巨大:“都给老子听清楚了,城在人在,城失人亡!能不能活下去,就看咱们能不能挡住小王子了!”
疲惫的众将士一个个苦笑,眼看着鞑靼再次猛攻而来,纷纷拿出弓箭。
一些军士拉了下弓,发现根本拉不开了,这么长时间,每个军士几乎都射光了三个箭壶的箭,这已是远超平日,力量的损耗很大。
一些军士没了箭,便从尸体上抓过一支箭射了出去,就在箭离弦的瞬间,身中两箭……
火筛见城池久攻不下,心如火焚,对一干部将道:“达延汗就在身后看着我们,若不能破关将三台吉救出来,那我们可没什么好下场!诸位有什么法子,倒是说说!”
将官莫日根、扎那等人低头,不敢看火筛锐利的目光。
獾儿嘴这地势确实不适合骑兵作战,大家下了战马,还是在坡上仰攻城关,这本身就削弱了鞑靼军士的战力,加上这守城的明军不同往日所见明军,显然是一支劲旅。
靠着尸体都爬不上去,还能有什么办法?
不起眼的小部将乌兰巴日观望獾儿嘴已久,见没有将官说话,壮着胆子走了出来,对火筛道:“明军在獾儿嘴的数量绝不会太多,加上其腹背受攻,必然分兵。只要三台吉坚持住,一时半会獾儿嘴便不可能有援军,换言之,他们死一个就少一分力量。”
火筛皱眉问:“你是何意?”
乌兰巴日指了指獾儿嘴城关:“城关依山而建,东西不到八十步。我们登上是不好登,这山陡峭,可城关外五十步,相当宽阔,至少有一百六十步,城关外百步,那宽度更大一些。若我们可以安排最高明的射手,以六人一组,每一组对付獾儿嘴城关上两个垛口以内的明军,只要将所有垛口的明军射杀,压制,让其不敢再冒头,那我们的人便有机会。”
火筛眼神一亮。
乌兰巴日的法子其实是将散乱的弓箭压制转变为精准的弓箭压制,散乱射箭,看似动静很大,但很多时候效果并不太好,有时候可能一群人射一个明军,导致明军身中多箭,而在这个空隙里,其他明军却得到了保全。
火筛当即采取了乌兰巴日的策略,并派人给达延汗讨要了数百高明的射手。六人盯两垛口,但有明军露头,便会有四人率先出手,剩下两人持弓盯着,若还有明军二次冒头便补一箭。
这个策略的执行需要箭术精准,垛口毕竟狭窄,可偏偏鞑靼军中拥有高明箭术的不在少数,而这个策略的执行,给守护北城关的陈鏸带来极大压力。
军士杨大刚冒出头,手中的弓刚拉开,便已身中两箭倒在垛口,弓箭脱手跌落下去。小旗王三九刚射出一箭,还没来得及闪开,一支箭便刺穿了脸颊……
接连损失导致明军压力越来越大,傅迁看了看左右与身后,几乎没有军士不带伤的,而且现如今防守的压力是越来越大,已到了两人守一个垛口的地步,再这样战下去,估计很快便是一人守两个垛口!
傅迁看向不远处的陈鏸,喊道:“还不到时候吗?”
陈鏸咬牙:“不到!”